日期：2015-01-27 21: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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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消息傳到了鄭巖耳朵裏，就誰也攔不住出事了。尤其是，鄭巖在電話裏幾乎什麽都沒說，只是默默地聽耗子敘述，之後就掛了電話回家了。

若是鄭巖當場發飆，可能事情還有緩和餘地，但他獨自消化了一整晚之後再行動，就肯定無可挽回。

第二天，鄭巖再次聯系長明，詢問工程款的事情。

兩人在電話裏說了些什麽已經不得而知，但可以想象的是，鄭巖肯定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覆，也喪失越過長明向上溝通的管道，剩下能做的，要麽忍，要麽動。

而這一次，鄭巖面對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做出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反彈。

據我所知，鄭巖自從這次開工以後就和楊四沒了聯系，兩人的關系從敵對，到合作，再到形同陌路。

兩人各自承接的標段相隔一段距離，平時都忙在工地上，也沒空閑逛。偶爾在往返工地的路上遇見了對方的車，也不會按喇叭打招呼，似乎突然之間在他們在對方的視線裏就變成了空氣。

之前說過，楊四也是有一班人馬的，只是這些人很像雇傭軍，和楊四屬於合作關系，談不上很嚴密。這次的工程，楊四那邊依然是大龍下面的幾個兄弟跑前跑後，日夜輪換盯在工地上。

於是鄭巖的第一炮就開在了楊四的二標。

就在鄭巖接到耗子消息的第三天下午，大隊人馬開著幾臺車趕赴工地，楊四的二標首當其沖。

楊四這邊的進度和鄭巖的標段差不多，也已經進入到了收尾階段。但由於驗收在即，楊四也不敢松懈，派了兩個小兄弟過來監督。鄭巖的車隊開到時，兩個小夥子正站在路基旁抽煙閑聊，見突然來了一隊人馬並且氣勢洶洶，一時間有點摸不著頭腦。因為工地上鬧事，基本都發生在剛開工或者開工之前，如今項目已經進入尾聲，卻突然跑來一大群人，這種現象實屬罕見。

而從車上跳下的耗子等人兇神惡煞的朝著正在幹活兒的壓路機和工人沖過去，邊走邊喊，熄火！停工！

楊四的兩個小兄弟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迎上去問，怎麽回事！你們幹啥的？

大偉揮舞著一柄砍刀喊道：別動啊，沒你倆事，老實呆著。

楊四的兄弟問，什麽情況啊兄弟，有什麽話咱們好好說。

耗子沖過來罵，說你媽B，你配嗎。

挨罵的小夥子不卑不亢說，沒事兒哥，我跟你們聊不了，有人找你們聊。

說完摸出手機打電話。

鄭巖緩緩走上來，身後跟著一語不發的高家兄弟。鄭巖問，兄弟，你是給楊四打，還是給大龍打？

正在打電話的小夥子一楞，認出了鄭巖，問，您是巖哥吧？您是老大級別的，別為難我們這些給人當兄弟的，要不我把電話給您，您和四哥聊聊吧。

鄭巖點點頭，接過電話。

電話裏，楊四說了些什麽，除了鄭巖無人知曉。大家只知道鄭巖在電話的最後說道，四哥，你也算了解我。這次我也不是針對你，我也是沒辦法，你多擔待，就這樣吧。

說完，鄭巖深深嘆一口氣，把電話還給楊四的兄弟，又從口袋裏掏出兩包煙丟過去：好了，你倆下班了，走吧。

就這樣，楊四工地上的兄弟、施工機械以及工人全部被趕走，工程停滯下來。

接著，鄭巖留下兩個兄弟一臺車，留在楊四的標段監視，馬不停蹄趕往下一目標。一天的時間裏，我市範圍內的4個標段幾十公裏長路段全部被迫停工，過程大同小異。

這一下算是惹出了天大的事。

4個標段的承包商，都是有一定財力實力的。盡管大家明白鄭巖這樣做的目的在於要引出老板直接對話，但停工所帶來的經濟損失卻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大家都是乙方，或者乙方的乙方，合同上面白紙黑字寫著驗收日期。到了法定時間，甲方不會管你為什麽沒能如期完成，只會興高采烈扣去工程款。

鄭巖此時已經進入一不做二不休的地步，根本沒有多餘細胞再去考慮後果，或者說，已經做好了接受最壞後果的準備。

但奇怪的是，兩天過去了，完全沒有任何動靜。

兩天裏，鄭巖始終保持著一級戰備，但無論是老板，還是其餘幾家承包商，像是達成了統一戰線，沒有人主動發言。

越是這樣，越是給人感覺一定會出事。

到了第三天，鄭巖的手機突然響起，楊四打來電話。

鄭巖摸不清楊四的用意，在電話裏對楊四寒暄一番。

楊四說，兄弟，咱們自己人就不要講沒用的吧，你跟四哥說句心裏話，你打算怎麽樣才肯罷手？

鄭巖說，那天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這次的事情不是針對你。我得要個說法。

楊四說，說法該要，可不是這種方式啊，你這樣會沒辦法收場。

鄭巖立起眉毛說，他們這樣搞，逼得我沒辦法，既然他們無所謂，那我也就不在乎啥了。四哥你也別勸了，畢竟，你說話也起不到作用，我們不要浪費口水。

楊四在電話裏對鄭巖說，兄弟你知不知道，四哥我也折騰了幾十年，只有李志勇你們兩個人讓我真心頭疼，我是真的怕和你們打交道。李志勇就不要說了，我現在還活著就已經算命大，至於兄弟你，你也是好樣的，是敢作敢當的。

可是現在時代不同了，我們這些人爭來爭去為什麽，不就為了幾個糊口的錢。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意氣用事了，我們有什麽問題坐下來談，我去幫你約齊總，你把你的人從工地上撤下來，好不好？

鄭巖說，四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齊總我已經約了他，就看他啥時候赴約了。他不出面，這事情，就這樣。

楊四嘆一口氣說，兄弟，我也只能做到這裏了，事情搞到這個程度，壓不住的。

鄭巖笑笑對楊四說，沒事的四哥，你幫我轉告老板，如果他覺得踩死我鄭巖不會硌到腳，就盡管來。

鄭巖始終相信，楊四是和齊總穿一條褲子的，這個電話只為了探口風，所以決不能妥協。到了這一步，對於鄭巖來講到底是被拖欠的工程款更重要，還是吐出胸中的惡氣更重要，沒人知道。

鄭巖掛掉楊四的電話之後，拍拍身邊的耗子說，看吧。這事馬上就會有結果了。

耗子跟隨鄭巖幾年，習慣了戰無不勝的姿態，盡管這一次對手不同，但依舊信心滿滿的點頭說，哥你別擔心。有啥事咱們這麽多人呢，我還真不信老板他敢咋地。

鄭巖搖搖頭，沒說什麽。

接下來的事實證明，老板還是敢的，而且很快。

就在楊四打電話的當晚，淩晨時分，鄭巖留在四個標段的幾撥兄弟幾乎同時遇襲，分別給鄭巖打來了電話：哥，來了一群人，我們被砍了，現在在醫院。

陣地丟了，接下來就是組織決戰的時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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